他微微叹息。“修士们歌颂恬淡的安息,歌颂卸下的防备,向极乐世界远航,在那里欢笑,聚会,相互友爱,直至永远......但若死亡之墙的背后没有快乐与甜蜜,只有冰冷、黑暗和痛苦,那该怎么办?”
他在恐惧,白牧意识到,即便是万人之上,拥有至尊权柄的教皇也同凡人一样。“您不会死。您只不过是病了,只需睡一觉,醒来后会发现还是原先的样子。”
“这次我熬不过去了,白牧。我做梦......在漆黑的夜里,我思考那些牵涉无数人的预言。对我而言,若干年中有个问题始终令我困扰:为什么七子要在我十四岁时便登上教皇御座,任我在那预知命运的时轮中迷惘,却还要我在世间逗留如此之久?我这样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对她有什么用?”
保罗斑斑驳驳、瘦如枯枝的手指瑟瑟颤抖。“因为我记得,白牧,我仍然记得。”
白牧悲伤地聆听着,已经语无伦次。“记得什么?”
“一个秘密,”保罗低声说,“千年历史中,只由教皇与其承继者间流传下来的秘密。”
“鬼王的名号乃是由七子对她所爱之人设下的永世枷锁,令其永远立足于七子教廷,永远侍奉于她的身边。正如同硬币的两面,人与影子。”他的声音愈加急促,唯恐被人听去。
“鬼王是女的?”
“不,女的是七子。”
“怎么会呢,”白牧说,“教廷,乃至世间矗立着的无数七子神像,都是男性的形象,您一定记错了。”
保罗却摇了摇头,“在我成为教皇之前,我便梦见了七子,梦见了她的容颜,那是无法用世间任何语言能够形容得出的美。我的兄弟们也梦到过七子,而那些梦则要了他们每一个人的性命。白牧,我们在依稀流传的古老神谕中颤抖,在残存的奇迹与恐惧中战栗,这个梦,这个秘密,我甚至都没有告诉给老师,然后看着他死去......”
他的眼眶又红又肿,老师的死是他一生无法挥去的恶梦,望着白牧那无比熟悉的黑色瞳孔,隐约中,仿佛看到了牧大人正坐在他的身旁,聆听他的忏悔。
于是,他将最后的秘密和盘托出。
“钟爱鬼王的,还有三个,亦是七子的情敌,权能与她不分上下。她们,从黑龙皇陨灭之后,便一直在无休止地争斗。时至今日,其身躯虽早已化为尘埃,灵魂却在世间不断轮回。七子赐给教皇的神谕便是,一旦鬼王被那三个情敌中的任意一个夺去,就要不惜一切代价重新夺回鬼王。七子更是将世界的命途与鬼王相连接,教廷失去鬼王,等同于世界崩溃。”
凉风吹入,烛焰不安地抖动,将四周白布的影子投射到墙壁上,魑魅魍魉,犹如上古时的幽怨之魂,急于掩盖住这个秘密。
“鬼王是谁?”白牧终于按捺不住,轻声问道。
“这一世,是你。黑龙皇的黑焰,是最好的佐证。”
“艾尔丝汀她......”额头顷刻间沾满汗水,又冷又湿,回忆起至今的遭遇,白牧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,浑身发怵地问道。
保罗没有反驳,而是接着说:“你和前世的所有鬼王不同,这一世,你是教皇,亦是鬼王,或许,七子也已厌倦与情敌间的千年斗争?故而将最后的选择留给了你......或者......”
“或者什么?”白牧说。
“......没什么。”保罗轻笑,“或者我是个濒死的老糊涂,烧坏了脑子。”他疲倦地闭上浑浊的灰色眼睛,然后又迫使它们睁开。“无关七子,无关教皇的使命,更无关整个教廷,就让我为你做最后一件事吧。”
“拿出公主的预言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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