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,高壮的扈从手持九尾鞭,默默走向刑台。没走出几步,却被矮个扈从截住。
矮个子夺过九尾鞭,冷笑道:“你别打死他喽,下面没法再审。”
说罢上前,满不在乎地扯下犯人上衣。
对面围观的镇民发出一声惊呼。
安德森扭扭头,不快地望着刑台。
矮个扈从让犯人侧身,展览似的保证人人都能看清。
那家伙背后疤痕纵横,彼此覆盖,早已数不清挨过多少轮鞭子了。死不死不知道,但他挨揍的经验简直不要太丰富!
安德森心情大坏,请知开始的小聪明彻底落空——他明显要一声不吭地消受下来。这位兄弟,你准是受虐狂吧?
不出所料。沉闷的行刑没法更无聊了。
混账玩意比行刑者硬,比音速抽打的鞭梢硬,跟一只刚生下来的鳄鱼差不多(鳄鱼是胎生?管它呢),基本是“例行公事”地抖两下,在众人的沉寂中哼哼几声,简单挺过了这一关。
安德森打着哈欠,左右搜寻着各色刑具的影子。
不过有高登在,别说“滥用私刑”,连一通耳光也要照本宣科地进行。他不如去当花匠!
“喂,别把人打傻了,下面都不知道疼。不如先吊在绞刑架上一小会,体验体验明天正午处决的滋味。买一赠一,妙得很。”
一贯唱反调的高登不知为什么,居然转了死性,无声地点了头。就这样,木腿傻缺被反手吊起,挂在半空中自由旋转。
安德森和蒙面精灵少女交头接耳:高登这小子,区区俩随从,有的是办法把他们支开,少说得用涂了毒的长矛朝“白牧”屁股上扎两下。万一真死不了呢,挖个坑埋上,看能长出什么玩意。
安德森深谋多智的心坎里升起一个念头:我不如吃点宵夜去,没道理饿着看戏呀。
他郑重其事地吩咐两句,很快吃起通心粉来。
不多一会儿,报告进度的得力手下苦着脸说:高登被支开没错,更扎手的人死盯着空中飞人,让备好的长矛无用武之地。
安德森勃然大怒,甩给手下两耳光,顾不上通心粉撒了一地。
“这是我的地盘!我的地盘!!谁敢跟我作对......”
“是老板娘。她拿个破桶,用杆子上的海绵给犯人喂水呢。”
“呃——”比利·安德森这次当真陷入长长的思考中了。
他完全不想再跟这娘们儿打任何交道了!
寒夜里深暗的光照中,安德森对三月前那一幕记忆犹新:
新来的领主大人(也就是他本尊)早听说“沃塔克俏姑娘”的名声,彼时,这小妞是何等标致啊!看得人直哆嗦,心痒难耐。
那天夜里,裹着火焰的热风舔过半座城镇,虽然高踞马上,但俏姑娘手里的小刀照旧让他胆颤。
她猛然划过几道虚影,他身上该死的坚甲就被削成碎片,接着毫不犹豫地抵在喉咙处。冷汗顺着脸颊滴落。
最可怕的、不是她用刀威逼领主,而是那完全蔑视的眼神......鎏金色的眼瞳背后,起码是一座永不融化的冰山。
安德森在火焰近旁抱着双臂,由衷感到寒意。他看不透这娘们儿,他看不透这这个人。
但有一点格外清楚。
——至于这么绝?!让我隔三差五发恶梦呢!你这么强势,鬼才敢要你!
“保持警惕,再来点通心粉。”
未来得及补充好碳水化合物,安德森迎来今晚第二场惊吓。
隆隆的马蹄声呼啸而至。黑皮装套着黑锁甲,黑马鞍配黑角盔,黑手套握黑缰绳,墨色的骑兵锋线后面还追着数不清的徒步士卒。
而这伙人手持捕网和套索,吹箭与反曲刀,各式钝器眼花缭乱,脸涂油彩面容狰狞,全身蒙着黑色网衣,摆明是为夜袭偷营、捕捉大量活人而存在。
捕奴人势不可挡。他受雇于大奴领主,来验明正身,彻底消除“亡国公主”的祸患,但这并不妨碍他的队伍蹂躏四野、予取予求。
手下一群阴沉恐怖的怪胎们不分敌我,见人就咬,安德森的亲卫队一接触便作鸟兽散,余者连呼“自己人!”狼狈地跪地求饶。
精灵少女的强盗佣兵们此时展现出惊人素质,见势不妙阵型化整为零,一声呼哨踪迹全无。
安德森躲进城垛后面,眼看着一片黑潮肆虐,劫走金银人口不算,心头滴血全无对策。
如果说,这一晚也有什么收获的话,或许就是远远见证了冒牌“枢机院主教”的结局。
头戴黑色鬃毛盔的捕奴人策马缓行,刚好和半空悬挂的家伙处于同一平面,他们在阴郁的夜色中对视良久。
捕奴人一声令下,一锅滚开的热油被当头浇落、再用一根绞索牵拉着冒牌货的尸首,一路绕着圈。
沃塔克笼罩在无声的恐怖中,哪怕远远窥视的安德森都噤若寒蝉,他的恶梦被补充进许多新素材。
就在这时,一缕黒焰陡然从地面涌现。
“别害怕,女士。”神父重新出现在绞架上,一脸镇定地说,仿佛刚刚黑骑士拖走的家伙只是个空气,“我们还有另一个计划。”
“计划你个头!”被黑色骑兵团团包围,老板娘声音微颤,手里的刀抵在自己的脖颈上,“混蛋,你要帮忙吗?”
“请别轻举妄动,我还不想死呢!”神父焦急地转着圈,“相信我,给我一分钟。”
黑色骑兵越绕越近,在这胶着的时刻,有人一刀砍断捆绑神父的绳索,某个骑手同时被推落马鞍。
熟练到不可思议,神父剥下骑手的装束往自己身上一批,捕奴人便诞生了。
他再把地上的“骑手”、准确地说是一具粗制滥造的填充人偶反背着双手悬挂起来,嗯,然后翻身上马,整一整脑袋上黑色的头盔,跑着圈。
“现实中不会有‘不死怪物’,女士,你想想,我能把被解放的奴隶们送到哪儿去呢?干脆让他们组成捕奴人的人马吧!”
话音刚落,这个江湖骗子、无名恶徒纵马行至对方面前,微笑着,向她伸出了手。
“该走了,艾尔丝汀。”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。
鎏金色的眼睛瞬间显露出乏味无趣,握住神父的手,跳上了马。
“这场戏总算演完了,老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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