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真观乃贾敬修道炼丹之地。
眼下贾珍虽未伤及性命,可成这样,对宁府也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。
尤氏当然要知会公公一声。
尽管她心里清楚,以公公的行为处事原则,大概率不会有任何指示。
可作为儿媳,这是她的分内事。
至于尤老娘所担心的是否会报官,她觉得应该回去问问贾珍才能决定。
与她个人而言,怎么报官?难道让父子俩干的好事儿公之于众吗?
深更半夜,父子俩闯进姑娘闺房,欲行苟且之事,最后被人打了……
即便她能接受报官公开,可父子俩能接受吗?但凡要点儿脸,这事儿恐怕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自己肚里咽了。
就当是一次血淋淋的教训吧。
而且,万一,万一与宝玉有关呢?那她岂不是也成了同谋?
……
凤姐回来时,恰好迎头碰见贾琏。
“你刚去哪儿了?正要找你。”贾琏笑意绵绵屁颠凑过来问道。
“去了东府。”
凤姐瞧了一眼,便径自回屋,知道贾琏这般热情必有所求。
“去东府做甚?”贾琏跟在后头。
“你这会子找我何事?”
“想你借我几百银子使使。”贾琏嬉皮笑脸地道,“上次不给,搞得不欢而散,几个晚上都不让我碰,气儿也该消了吧?”
“就知道你没好事。”凤姐一撇嘴,“别说得那么可怜,我没让你碰,难道你在外头没碰别的姑娘?还不知道你什么性儿?”
“怎么又扯到姑娘?”贾琏不悦。
“身正不怕影儿斜,为什么一说到姑娘你就浑身不自在?自己心里没数吗?”
“好了好了,我不想与你争论这个。”
“是你心里有鬼,没脸争。”
“借我几百银子使使,行还是不行?”
“不行,没有。”凤姐脱口而出,扭头过去,理都不理。
“我向你借几次都不给,怎么宝玉问你借两百官中银,你却自垫私房钱,而且一出手就是四百两?”
贾琏气愤不过,将心里话抖了出来。
凤姐脸色微微一红,这是哪个多嘴多舌的家伙,怎么告诉他了?
不过也只一瞬间,凤姐便恢复了平静。
“我是借给宝玉四百两银子,可宝玉拿去做正经事儿,且承诺将来双倍奉还,而你呢?借过多少次?”
“哪次还我了?拿去不是吃酒赌博,就是塞给哪个姑娘,你还好意思醋意大发与宝玉比,知不知羞?”
关于借钱一事,贾琏自认有亏,凤姐说的倒是实情,不算冤枉他。
与凤姐作口舌之争吧?他那一张嘴又确实不及人家厉害,说不过。
每次争论都是他先败下阵来,凤姐总能找各种理由反驳,让他哑口无言。
只听凤姐接着说道:“府里这两年添了许多花钱的事,一定不可免是要花的,却又不添些银子产业,我们谁的日子好过?”
“平日里我这儿省省那儿俭俭,不知得罪多少人?你倒好,动不动开口要?好像我的钱儿不是辛苦挣来而是流水淌来的?”
“上次就跟你说过,别看府里人多,可真能帮我一把的有几个?你整天只想着勾搭哪家姑娘?何时考虑过我的处境?”
“好不容易有宝玉想帮我一把,我当然要鼎力相助,可瞧你们这一个个乌鸡眼儿似的。外头人不说,你倒先说起我来。”
凤姐越说越来气儿,感觉连枕边人都不能理解她,居然拿这番话来刺激。
一气之下,她也拿贾珍事来警示。
“你也别只顾着整天快活潇洒,劝你多学点好,怕你还不知道吧?那边府里的珍大哥,昨晚命根子被人敲碎了,险些去见阎王爷,你与他一个德性,日后也悠着点儿。”
这事儿贾琏确实尚不知情。
见凤姐勃然大怒,尽管内心觉得怕是被他说中了,但也没想继续争论。
正不知如何下台,忽听凤姐说起东府珍哥儿,还说得那么吓人,忙腆着脸问:“你说什么?珍大哥命根子被人敲碎了?”
凤姐一声冷哼,说道:“这或许就是报应吧,看你们这些只顾风流快活的男人,会不会以此为鉴,日后懂得收敛一些?”
“到底怎么回事儿?”贾琏追问。
“告诉你你别害怕,也别出去瞎传,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。”
凤姐于是将贾珍贾蓉半夜擅闯三姐的闺房被打一揽子事告诉贾琏。
听得贾琏两腿一夹下身一凉:“靠,谁会下这等狠手?”
“看你以后还敢出去勾搭姑娘不?”
“早听说珍哥儿媳妇有两个妹子,出水芙蓉一般,乃人间绝色,竟被珍大哥爷儿俩盯上了吗?”
“瞧你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儿,要不你也惦记着,哪天盯上她们,三更半夜摸进人家房里试试?”
贾琏不言声,他素闻尤氏姐妹之名,恨无缘得见,此时确实动了垂涎之意,只不知早被贾珍贾蓉盯上,如今闹出这一出子,以后还有机会吗?
凤姐眼尖,且熟知贾琏性子,见他沉吟不语,冷笑一声。
“哼,看,肯定又被我说中了,倘若有心,赶紧的,不然尤氏姐妹都已相与人家,再不去,怕是悔之晚矣。”
盯着贾琏,稍顿了顿。
“珍大哥与蓉哥儿不就因为等不及,才半夜三更偷偷摸摸去了吗?让他们尝点苦头也好,以后老实点。”
凤借说罢去了,将贾珍贾蓉的糗事一抖出,贾琏借钱的事儿自然不提。
反正她也没想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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